清明遥思(作者 程时钿)
儿时的清明,混沌初开,情愫朦胧。羊肠小道,草木葳蕤,深林闭锁,猎猎幽幽,听父亲讲,那是太公山,是思念的源头。
一群小喽,如乌鸦争鸣,走过泥泞,采一朵野花,逐一群蜂蝶,笑声爽朗,在土堆石碑前,倏然失声。在“不知所云”中跪拜,作揖,祈祷,时空凝滞,山河停息,炮竹阵阵,哀鸣凄凄。太公、太婆,公、婆……有了亲情的符号。
清明插柳,许是春风念旧,柳枝传情。四月,河水潺潺,莺歌燕舞,四月,杨柳丝丝,祭花烂漫。和风涌动,田畈里的蛙鸣,为春耕助力;春雨绵绵,后山里的杜鹃,为清明献歌。纵有千亩地、万般事,遇上清明,也会变得柔软、温情,那思念的闸,如决堤的口,奔流而下。
认知清明,正值豆蔻,是清明洗礼了我,磨我棱角,摈我浮躁,那些童言无忌的莽撞,那些滥竽充数的膜拜,在此刻化为齑粉。清明,是庄严肃穆的朝觐,是追本溯源的远行,是礼仪仁孝的传承,是瓜瓞绵绵的蓬勃。接过父辈的火炬,把清明看清,丁卯分明,哪座山住着仙人,哪座山葬着菩萨……需要用心,摆放祭品次第分明,燃香点炮先后有序,祭酹寻根……都要熟谙于心。
年年岁岁花相似,岁岁年年人不同。清明的种子,有了雨水,有了春风,便有了生机,像欢快的小兽,自由驰骋。曾经的小路,变得陌生而荆棘,曾经的山林,变得落寞而哑寂,是我们步履匆匆,是清明的等待冗长,还是思念的窗棂羞涩。在故乡的热土里,躬耕着希望,迸发着勤劳,传递着爱心,匍匐着信念。
认清你们,那高低不一的坟墩,错落纷杂的冢群,遥遥相望的山峦,费尽心思,让虔诚引路。斑驳的墓碑,脱落了多少银灰,珍藏了几多春秋。在落花时节,春分的煽情,让清明的忧郁释放,让深埋心底的思念放飞,浩浩荡荡,纷纷扬扬的思念载着满满的深情,拨开云雾,遨游花海。菜篮子有鱼有肉,手里有香有炮,堂哥堂弟,情谊融融,在山路中踽踽,在烟火中祈福。
一转眼,清明循环,付诸心底。那一幕幕青涩,恍如昨日,那一丝丝哀婉,萦绕耳边。那年的清明节,没有了往日的齐整,山河动荡,迁坟移家,匍匐过信念的热土,隐匿过感恩的山峦,惺惺相惜。我们在万般不舍、泪眼婆娑中找到你们,在敲锣打鼓、纸花纷飞中为爱送行。
清明,为野渡的船只保驾护航,抵达爱巢。清明,让离散的先祖举杯畅饮,遥寄哀思。
清明,是一首歌,触动灵魂的大爱之歌;清明,是一轮月,羁绊离愁的相思之月;清明,是一座山,任凭山高路险,都会后继有人,永铭恩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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